現在為難的是許枝, 她站在原地，看著那些人的到來，搜集證據，最後一個戴著手套口罩, 看起來非常專業的人士，走到許霧身旁嘀咕。

由於許霧離許枝的距離不遠，所以她也能聽見。

“車子有被人明顯清潔過的痕跡, 只找到了兩三組指紋，可能需要回去詳細做個對比。”

許霧點頭, 然後問：“其他發現呢？”

“雖然有明顯清潔過，但對方清潔的不夠徹底, 車頭刮痕那處找到了一些皮肉組織，詳細要等回去化驗。”

許霧點頭：“好, 等你的報告。”

轉身後，許霧剛打算開口，戈姜忽然上前, 道：“組長, 我來吧。”

許霧神色一頓, 看了眼許枝的方向, 最後垂眸, 聲音極低：“你來。”

戈姜雖說自告奮勇，但實在是進退維谷：“許枝小姐，還請你跟我們回警局一趟了。”

慕惜雪立即將眼神發散到許霧那邊，一旦去了警局, 不就坐實了許枝是嫌疑人的身份嗎？

她知道這是程序，但難以釋懷。

這種大場面，許枝在鎮定也是年少，也會慌張，她望向慕惜雪，對方給她一個堅定的點頭跟眼神。

“好，我跟你去。”

將人帶進審訊室後，許枝就獨自一人坐著，無人跟她說話，也無人進來過。

過半，門打開了，許枝擡眼，看見的是戈姜。

戈姜給了一個歉意的微笑：“枝枝，實在是不好意思了，我們都相信你的，但是這邊是要走法律程序，所以抱歉了。”

密封的審訊室，說話奇怪的人，許枝腦子一片混沌，她趁著只有兩人，她緊張的問：“戈叔叔，你可以告訴我，到底發生什麽事了嗎？”

戈姜抱歉：“這件事我不能告訴你，你還沒有洗脫嫌疑，警方這裏，在結果出來之前，是可以扣留你四十八小時的。”

好好好，許枝抿嘴，幹涸的嘴唇輕啟：“那……我可以見一個人嗎？”

“誰？”

“宋清爾。”

一般受害人跟嫌疑人是不允許見面的，這個要求有點難，但是如果真的需要，戈姜或許可以找人通融一下。

當然，這一切還得看宋清爾的意願才行。

戈姜讓季韻去找人，誰料到季韻卻拒絕了，反而呵斥戈姜：“戈姜，你資質比我深，理應來說，我應該叫你一聲哥的，但是，受害者跟嫌疑犯是不被允許見面，難道你不知道嗎？”

戈姜抿嘴，雖然氣憤，卻該死的知道，季韻說的是對的。

“知道了，那你現在馬上出去找一個人問話！”

季韻？

“寧晉，能證明許枝有不在場證據的人。”

季韻笑了：“戈姜，別怪我不提醒你，就算許枝有不在場證明，難道你就不給她有同伴嗎？那輛車子是登記她的名字，她就走不了。除非睡在iUC的那個老人家能及時醒來，不然，到時候上了法庭，一樣說不清楚。”

戈姜皺眉，低低的說：“季韻，做好你的事情即可，其他的你不要管。”

半天後，許枝等不到任何的結果，她就知道無望了。

雖然戈姜沒有來，但是慕惜雪卻來了；看見親人，許枝有點點崩潰，她泣聲，不敢放聲：“媽，到底發生什麽事了，為什麽我連宋清爾都見不了。”

作為律師，她只能從簡：“枝枝，在告訴你之前，你可以先跟我說說，你有沒有將車借過給別人？或者說，那天有沒有人開過？”

許枝記得很清楚，除了前幾天寧笙碰過外，就是她跟宋清爾了，但是四號那天，宋清爾不在A市，而她雖然在，但是沒有開車。

“沒有沒有沒有，那天我沒有開車，也沒有將車借過給任何人。”

慕惜雪松了一口氣：“那就好。接下來，我跟你說說，到底發生了什麽事。”

“枝枝，宋清爾現在無法跟你見面，受害者跟嫌疑人是不允許見面的；宋爺爺生命危在旦夕，還未脫離危險，而導致他現在的情況，是因為有輛車失控，轉彎過急，開向了街邊，沖撞了正在走在路上的宋爺爺。”

“是直直的沖過去，雖說並沒有當場死亡，所以現在依舊是交通事故處理，但，萬一……宋爺爺真的不行了，這起案件就不是普通的交通事故案，是謀殺案了。”

不行，無論如何她都暫時無法消化這麽多事情了，為什麽才一天，就發生了這麽多，為什麽宋清爾沒有第一時間聯系她，難道就是因為一輛車，他懷疑自己嗎？

不可能的。

許枝掉了幾顆眼淚，慕惜雪看在眼裏，心疼不已。

“枝枝，媽媽是相信你的，所有人都相信你，所以你不要對我有所隱瞞。知道嗎？”

許枝聲音梗咽卻堅定：“我把能知道的，都全部說出來了。”

“媽媽，我現在，真的很想見宋清爾一面，實在是沒辦法嗎？”

慕惜雪皺眉，不能見面也不是絕對的：“我試試聯系警方跟宋清爾本人看看。”

電子屏突然沒有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，上面顯示而是快速變成警告的危險。

宋清爾立即喊了醫生過來。

“醫生，我爺爺怎麽樣？”

“請家屬先退後，我們先看看。不好意思。”

許霧趕過去的時候，只能見到，在最美的年紀，卻留著最滄桑的淚珠。

宋清爾一面緊貼窗口，神色覆雜，清冽的眼眸染上一層滿滿的哀傷。

“對不起，我們盡力了。”

欲說的話，吞於腹中。

許霧走過去，表示哀傷：“你有足夠的時間準備老人家的身後事。”

宋清爾淡淡的開口，那聲音輕如空氣：“最後一面，我都沒能見到。”

宋清爾撇開頭，不想在別人面前表現自己懦弱的一面，他輕輕擦拭臉上的淚痕，接著道：“許叔叔，找我什麽事？”

許霧想了想，最後還是沒說出來：“沒事，我就是來看看的。”

出於私心，走出了醫院，他立即打電話給慕惜雪：“現在，變成謀殺案了。”

剛掛了電話，戈姜就打進來：“組長，交通報告出來了，其他的還需要等待。”

“好，我立即回來。”

醫院距離警局不算遠，許霧很快就到達了，馬上接了那份報告。

上面顯示，小車是因為避開對面行駛而來的大貨車，所以才會急道轉彎，結果差點翻車失控撞上了街邊的圍欄，但由於沖力過大，撞毀了圍欄車子還在不斷前進，所以才會撞翻了正在行走的人。

戈姜有些可惜的開口：“剛好，那條道上唯一的監控卻被大貨車遮擋了！看不到當時的情況。”

戈姜說了一大段，許霧一言不發的，他問：“許組長，是不是找到新的證據證明枝枝是清白的了？”

聽到一番言論，許霧反而煩躁了：“不行，這份報告，只會加重枝枝的嫌疑。”

“根據報告顯示……開車的肯定是個老司機。法庭不近乎人情，只在意事實，還是要找出當時開車的那個人才行。”

戈姜瞬間神色黯淡：“那就是還不能放人。”

季韻這時候剛好進來，將最後兩句話聽進去了，她面色不虞：“許組長，戈姜，有句話，不知當說不當說。”

許霧跟戈姜交換眼神，前者只看見後者一直在眼皮抽筋的樣子。

“你說。”

“雖然許枝是組長的女兒，也是戈姜的好朋友，不過我們是警察，就得看證據辦事，而不是幫嫌疑犯洗脫嫌疑。”

戈姜脾氣沖了，直言道：“季韻你什麽意思？你的意思枝枝就一定殺了宋爺爺，她有什麽動機？你說啊？”

季韻淡然一笑：“戈姜又何必這麽沖動，要是許枝有殺人動機的話，那她肯定就走不掉了！”

戈姜還想繼續說話，許霧喝止：“季韻，你繼續說。”

“我也沒有什麽話好說的，只不過戈姜在努力洗脫嫌疑，而我卻不會放過一絲一毫的機會，整件事情，只有許枝一個嫌疑人，我現在努力的方向跟戈姜不一樣，我的是要找出許枝為何要殺害死者，你不給許枝是誤殺嗎？”

聽到這裏，許霧聽不下去了，難得的一次發脾氣，直接一拍桌子，臉色怒氣彰顯：“混賬！季韻同志，我勸你不要斷言。說話須謹慎小心。”

季韻心臟差點停止了幾分，這是她第一次見許霧發脾氣，還是很急的那種，這下子便噤聲。

戈姜心裏倒是幸災樂禍的。

“你們先出去吧。”

今夜繁星不見，好幾個人是徹夜不眠了。

許霧是在警局過夜的，現在他唯一的線索，全在許枝身上，宋清爾是什麽都不知道的，加上現在他爺爺的事情，估計也忙不過來。

宋清爾那時候跟他說，不打算大肆弄喪禮。

但是警局這邊也是要給人一個交代的。

開車的那個人不僅撞人還逃逸了，事情太嚴重了，他絕不允許枝枝留案底。

越想越著急，導致一夜無眠。

警局剛開門的幾分鐘，有人卻自動找上門來了，許霧知道後，立即叫戈姜去帶人進來。

“你精神不太好，有休息過嗎？”

宋清爾搖頭：“多謝關心，我不想休息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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